【胜出】水果硬糖
不看不是人不看不是橘绿厨了呜呜呜
*非原著世界观,没有逻辑,只有糖
*小学生恋爱
*祝阅读愉快
水果硬糖
01
爆豪保持投篮的动作,却中途改变了力的轨道,将手中的篮球朝切岛抛去。切岛一愣,接过那球:“你不打了?”
“等你觉得自己能赢了,再找我。”爆豪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细汗,出口的声音淡,姿态傲得很。
现在是中午十二点,球馆里只有他和切岛两个人。虽然已经入秋,但是午时的阳光还是让人觉得有些燥热。
球馆二层的窗玻璃外,飘出一阵模糊的钢琴乐声。爆豪听了会儿,拔脚朝楼梯口走去。
“喂,爆豪,你干什么?”
切岛的喊声从身后传来,爆豪不理会,径自走到二层的窗户边。篮球馆与剧院是连在一起的两栋建筑,在这扇窗户外,正好是一片天台似的通道。爆豪摸索了会儿,熟门熟路地拨开了玻璃门的锁,利索地钻到了外面。
切岛也跟了过来,他走在爆豪身后。这条通道没有修栏杆,摔下去就惨了。但好在通道宽敞,供人行走绰绰有余。爆豪走到了剧院的窗户前,那里也是剧院的二层,他隔着玻璃往里边看,隐约看见圆形舞台上有一群人。
“干什么的?”爆豪问切岛。
“估计是在彩排吧。”
爆豪没作声。离窗口不远的一排位置上坐着一个女孩,看起来是同龄人。爆豪敲了敲玻璃,引来女孩的注意。她露出被趴在窗户外的两个男生吓到的表情。
爆豪指了指锁,再指了指自己,让女孩把窗户打开。女孩起先并不情愿,但被爆豪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看,还是有些害羞地照他的话做了。
切岛紧随爆豪翻进了窗户内,他对女孩笑了笑:“谢谢啊。”可惜女孩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爆豪的背影上。
爆豪站在二层往舞台上看,三四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围坐在舞台中央,他们穿着深色的练功服,绷着脚背听老师讲解。一看就是舞者的女人围着舞台转了一圈,似乎在确认每个人的位置,最后她拍了拍手掌,说:“我们再来一次。”
孩子们立刻爬起来,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。站在最中央的是一个绿头发的男孩,脸有些圆,看着年纪很小。
“还有男孩跳舞。”切岛感叹了一句。
爆豪瞟他一眼:“没见过?”
音乐声响了起来,与他们以为的那种欢快的儿童音乐不同,播放的乐曲是一首略显哀伤的钢琴曲。流水浮云似的愁绪在曲调的细腻变幻中起起伏伏,让人的心不自觉静一点,再静一些。
孩子们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不动,或坐或站,托腮沉思,侧卧浅眠。突然的,一直背对着观众的绿发男孩慢慢地转过了身,他迟疑地环视这舞台,像在收藏着这一群漂亮的少年雕像的博物馆中迷路了似的。
“这什么舞?”切岛没懂,爆豪却差不多看明白了。
他的目光追随着绿发男孩。男孩缓慢地在其他孩子中间打转,试图唤醒他们,每次却都以失败告终。配乐选得很好,不过分哀伤,也不过于平淡,恰好将人目见此景后心底涌现的情绪勾得再浓一点。
当然,最好的是那个男孩,整支舞的节奏都在他身上拴得紧紧的。
女老师叫停了,她走到男孩面前,一边帮他擦汗一边分析他刚刚的动作。男孩仰着一张脸认真地望着她,对方说一句,他都会乖巧地点一次头。
“绿谷已经做得很好了,但是与第二节衔接的地方,断得太快,接的人就会感到难度,你懂我的意思吗?”
绿谷思忖了会儿,点点头:“我待会儿再试试。”
他们从断掉的地方又来了一次。这是一支现代舞,故事不复杂。全世界的孩子都被巫师施了魔法,在黎明来临前的三小时变成了雕塑,如果不在太阳升起前唤醒他们,他们将永远以雕塑娃娃的样子生活下去。
绿谷扮演的那个孩子,是这场灾难中唯一醒着的小孩。他因为要一个人看家睡不着,恰巧避开了巫师施法的条件。
老师说的第二节,是绿谷发现全镇的孩子变成雕塑后,试图逃离这个镇子的内容。整支舞的节奏陡然变快,音乐也从上一节行云流水的钢琴声变得急促激昂。绿谷得用规定的舞姿展现那个孩子的惊恐不安。
具体要怎么把“茫然”和“惊恐”两种情绪连贯得流畅起来,绿谷还没有任何头绪。
老师叫停了两次,对绿谷的调整都不太满意。绿谷有些忐忑,这还是他第一次当主角,背负的压力可想而知。老师摸了摸绿谷的头,温声说:“今天先到这里吧。”
“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想想。”
她笑了:“绿谷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孩子们纷纷朝后台走,换衣服拿东西。切岛一脸状况外:“这就跳完了?”
“只跳到第二节。”爆豪说完站起来,大步朝楼下走去。
绿谷还站在舞台中央,他回忆着老师在彩排时告诉他的要点,思考着自己还有哪些动作可以改进。
正围着舞台打转的时候,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“喂”。
同龄男生的声音,只是音色比他低沉一些。绿谷愣愣地回过头,看见一个金发男孩朝自己大步走来。运动外套牛仔裤,他一撑胳膊,轻而易举地直接翻到了舞台上。
爆豪站在绿谷面前,他眯起眼睛,才发现绿谷眼睛很大,发愣地看着别人的模样有点傻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爆豪问。
绿谷眨巴了下眼睛:“欸?”
“啧。”爆豪的耐心很少,他微微皱起眉头,“问你呢,名字。”
“绿、绿谷出久。”绿谷赶紧说了,他不知道这个男孩子想干什么,他还是头一次被问名字这件事弄得这么紧张。
“哦。”爆豪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平平地望着绿谷,他轻微地耸了下肩膀,“我记住了。”
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,只是说“我记住了”,好像世界上的人都应该认得他一样。
爆豪转过身,跳下舞台朝大门走。绿谷怔怔地注视着对方的背影,直到爆豪完全消失在了门外,才回过神来。
02
“是什么样的人?”丽日问绿谷。
绿谷想了想:“跟我差不多大,高一点,金头发,看起来有点不好惹……怎么了?”
丽日扯了扯绿谷的袖口,指着校门口:“是他吗?”
绿谷看了一眼,还真是。
爆豪站在校门外,骑着一辆银白色自行车。他个头不算特别高,但像根旗杆似的,总让人忍不住对他行注目礼。
绿谷看过去的时候,爆豪恰巧也望了过来。他对绿谷勾了勾手,意思是让他过去。
“不会是混混之类的吧?”丽日有些担心。
绿谷被噎了一下:“不会啦。”说完后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根本什么也不了解,没什么立场替他说话。
但总觉得,应该不是一个坏孩子。
绿谷小跑到爆豪面前,爆豪用脚撑着地面,很直接地告诉他:“上来。”
“去哪儿?”
爆豪又开始不耐烦了,他拨弄了下铃铛:“你不上来吗?”
绿谷没话说,他不知道怎么拒绝人,只好小心地坐到爆豪的后座去。爆豪丢了句“坐稳了”,一踩踏板,自行车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平稳地向前滑去。
走的是绿谷常走的那条路。迎面来的秋风很舒服,清清爽爽松松快快。绿谷问爆豪:“我们去哪儿?”爆豪没作声。他骑到一家便利店前,买了两只甜筒,往绿谷眼前一递。
绿谷慌张地摆手:“我不能吃甜食。舞蹈老师会骂我的。”
爆豪没说什么,只是自己吃起甜筒来。绿谷的目光在爆豪的脸和剩下的那只甜筒中来回打转,最后忍不住小声问:“那这个怎么办?”
“丢掉。”
“欸——”绿谷的嘴巴张成o形,呆呆的,“那也太浪费了吧。”
爆豪转过来的淡淡的目光让绿谷有些紧张,他忍了忍,最后还是伸出手,接过了那只甜筒。
“那,谢谢你。”绿谷小声说。
他们站在便利店边,一点点把手里的甜筒吃完。吃到蛋筒的时候绿谷才鼓起勇气问爆豪:“你怎么知道我是这所学校的学生?”
“问你的舞蹈老师。”
原来是这样吗?绿谷搔搔头发,他心情忐忑地接着:“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?”
爆豪转过脸,嘴角浮起一个隐约的弧度,尽管这个弧度非常轻微,但还是让绿谷的心咯噔跳快了一拍。
金发男孩有点傲慢地抬着下巴,告诉他:“你可以猜。”
这我怎么猜。绿谷哭笑不得。
甜筒吃完了,他们接着走。穿过公园穿过小径穿过长堤,自行车停下的时候,绿谷发现这是离自己家不远的路口。他望着爆豪:“你家住这里吗?”
爆豪没回答,只是让绿谷下车,自己打转龙头朝准备相反的方向骑。
绿谷急急忙忙地跑到爆豪身前,伸手拦住他。
“那个,”他的舌头有点打结,紧张地抬眼望着自行车上的爆豪,“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?”
爆豪盯着慌慌张张的绿谷看,片刻后,他突然拨了把铃铛,一边的嘴角向轻轻一扬。
“爆豪胜己。”清脆的车铃声中,他说出自己的名字。双脚蹬着踏板,自行车滑了出去,暖融融的日光下,那句有些低哑的话裹挟着清风刮过绿谷的耳边。
“我们明天见。”
03
切岛一脸不可思议:“你找他干吗?”
学校的鞋柜前,爆豪弯着腰把球鞋穿好:“他有意思。”
切岛抱着篮球,一脸“你真无聊”的表情。爆豪没理,他骑着自行车到剧院去,绿谷今天在那里还有彩排。
走进大门的时候,舞蹈班的孩子正好休息,绿谷一眼就看见了爆豪,带着兴奋笑对他招手。
爆豪走了过去,掏出两盒威化:“吃吗?”
绿谷:“……”这人找他到底是干什么?
无奈是真无奈,嘴馋也是真嘴馋。绿谷把爆豪拉到角落,做贼似的问他:“你怎么来了?”
爆豪看了他一眼:“再不吃就来不及了。”
两人坐在西北角的位置上,你一块我一块地吃着威化。绿谷每隔几分钟都会抬头找找老师在哪儿,确保自己偷吃的行为没被发现。
“你们什么时候演出?”爆豪把零食嚼得咔嚓响,一点儿也不在意。
“这周五吧。”说起这个绿谷就发愁,“哎,我一点都没准备好。”
“我看出来了。”爆豪慢慢悠悠的。
老师告诉绿谷,他每一节都完成得很好,就是过渡的地方不够完美。绿谷也明白老师的意思。但他调整了无数次,每一次都不能让老师满意。
“每种方法都试过了。”绿谷满面愁云地咀嚼,“也不知道老师满意的是哪种。”
“你不能这么想,”爆豪突然说,“不是去达到别人的标准,而是直接让自己变成最好。”
绿谷愣了愣,转眼去看爆豪。这是绿谷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,追问:“什么意思?”
爆豪却不愿意多说:
“自己想,我又不是你老师。”
周二,爆豪又到剧院来了,这次他带了一口袋的水果硬糖。
两个人还是待在西北角的老位子,绿谷含着糖,含混地絮叨:“我还是不明白……”
“白痴啊你。”爆豪翻了翻眼睛,哼了声。
不过今天的排练,老师的注意力不在绿谷身上,而是新来的一个女孩。之前跳副角的女孩把腿给摔了,不得以让替身上。新来的女孩事事都不熟悉,严重影响了舞蹈的排练进程。
绿谷远远地看那孩子一边抹眼泪一边挨训,有些不忍心:“真可怜。”
“上台搞砸了才是真可怜。”
说得也有道理。
绿谷又拿了一颗糖,柠檬口味的,动手撕掉嫩黄色的包装袋,语气有些惆怅:“要是我搞砸了怎么办啊……”
爆豪沉默了片刻,突然开口:“角度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在舞台上,所以是把一节节分开来跳。”爆豪姿态随意,像是顺嘴说了这么一句,“但对于观众席的人而言,这是个完整的故事。”
绿谷先是睁大眼睛呆滞地望着爆豪,突然刷的一下站起来。
舞台上的老师都被绿谷这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吸引了注意力:“怎么了?绿谷。”
绿谷被吓了一跳,他还含着糖呢,只能拼命摇头摆手示意自己没事。索性老师并不怎么注意绿谷这边的事,重又指导女学生去了。慌乱中,绿谷不小心把糖吞了下去,甜甜的柠檬味从喉头翻涌上来,花香似的充满了他的整个口腔。
“你好厉害啊。”绿谷坦诚地感慨。
爆豪愣了愣,不自在地把脸偏了过去,他吃的糖是草莓味的,不知是清甜的香味还是别的什么,让他一时有些分神。
“那是当然的。”
金发男孩嘟囔了一句,用牙齿把粉红色的硬糖咬碎,然后全部吞进了肚子里。
周三的排练,绿谷明显顺畅了许多。连老师也有些惊讶,她不断地夸奖他:“这里做得不错。”
绿谷回以腼腆的笑容。
这天爆豪并没有出现,导致绿谷在休息时间格外不适宜。他自己不敢带零食,这个年纪的男孩又饿得快,一场排练下来饿得他前胸贴后背。
绿谷知道爆豪常常在隔壁球馆打篮球,抱着赌运气的想法去那边找人,结果恰巧撞上了一场小型球赛。
比赛正进行到下半场的第一小节,比分咬得很紧,这意味着这场球赛打得相当艰难。绿谷很快在奔跑的球员中找到了爆豪的身影,对方穿着黑色的球服,正挡住一个带球的对方球员。
白队的球员试图几次过人,都被爆豪防得死死的,不得以将球穿给接应的队友。那球却被伺机而动的切岛截个正着,带球上篮得分,一气呵成,相当流畅。
球场内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观众,绿谷找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下。他重新看向球场的时候,却与爆豪的视线不期而遇。
爆豪皱了皱眉,突然对教练比划了一个手势,教练喊了暂停。
绿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整蒙了,他呆呆地坐在位置上,看着爆豪从球场朝自己走来。
“怎么了?”爆豪垂着眼睛问绿谷。
篮球服,白毛巾,运动鞋。男孩的胳膊已经有了结实的肌肉线条,金发被汗水打湿,发梢粘黏着脖颈,有股说不出的朝气和魅力。
“没……我……我猜你在这里打球。”突然意识到其他人的视线也追随着爆豪集中在了自己身上,绿谷结结巴巴地解释。
爆豪停顿了片刻才说:“饼干在我书包里,旁边系着橙色带子的那个。”
绿谷的脸突然红了起来:“我不是来找吃的啦。”
爆豪抬了抬眉,像是无声的一句询问——那你是来找什么的?绿谷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。他并不是特别害怕别人的注视,但总对爆豪的视线有种吃不消的感觉。
人与人相处,总有一些关键时刻。比如相遇,比如第一次询问彼此的名字,比如第一次单独地交谈,比如改变称呼。这些时刻大多数时候不是某一个人有意促成的,最完美的状态是自然而然。绿谷自然而然地感觉到他和爆豪的关系发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,这个变化,也许只是他接下来脱口而出那一句:
“比赛加油,小胜。”
听到那个称呼后,爆豪愣了几秒,队友在叫他了,他没动,只是盯着绿谷:“……再说一次。”
绿谷红着一张脸,就差头顶冒烟,说什么也不肯重复。
“马上要开始比赛了!你们俩说什么呢!”切岛在一旁喊他。爆豪回了句“等着”,视线没有从绿谷脸上挪开。
“……加油。”绿谷的声音小小的,爆豪却听得格外清楚,“小胜。”
绿谷听见轻轻的哼声,他没来得及分辨那个声音中具体包含了哪些感情,就听见爆豪说“把脸抬起来”。
因为是爆豪说的,所以他真的把脸抬了起来。
爆豪看着绿谷的样子,哼笑了声。
“好好看着我赢,废久。”
04
“和新朋友吗?”引子给绿谷拿钥匙,“学校里的同学?”
绿谷接过钥匙,仔细地拴在皮带扣上:“是在其他地方认识的。”
“剧院?”引子想了想,“是那个总给你东西吃的男孩子吧。”
妈妈怎么会知道?绿谷一头雾水。
引子笑了笑,把男孩往门口推:“是你的工藤老师,打电话祝贺你获奖的时候说,绿谷什么都很好,就是告诉他那个新朋友,不要再给他带零食了——”
其实工藤老师的原话是:跟那个金头发小帅哥说一声,不要再给绿谷喂零食了,又不是他养的仓鼠。
绿谷相当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:“他叫小胜,我们刚刚认识不久,还不太熟。”
那个称呼和“不太熟”完全是对反义词,引子只是笑着帮绿谷开门:
“下次邀请小胜到家里来玩吧。”
刚出了门,绿谷才发现外边有些冷。他只穿了套头衫,冷风从袖口灌进来,让人觉得凉飕飕的。到了影院门口,左等右等也不见爆豪的身影。绿谷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连对方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,更别提家庭住址了。
真是奇怪的相处方式。
他朝地铁口张望,忽然感觉脸上一热,转头发现是一杯热牛奶。爆豪拿着那杯罐装牛奶,把热乎乎的罐子贴在绿谷的脸颊上。他只穿了T恤长裤,露着胳膊,但一点也不怕冷的样子。
“谢谢。”绿谷笑着接过那杯牛奶,握进手心里,“小胜不冷吗?”
爆豪看了他一眼,没有回答这各问题,而是报出一串数字。
绿谷愣住了。
爆豪又接着报了一串不一样了,补充:“这是我家的。”
绿谷摸了摸鼻子,有些尴尬:“小胜怎么知道……”
“我聪明。”爆豪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。
他们看的是《怦然心动》,外国片,故事分男孩女孩不同的视角进行。女孩的部分开始没多久,爆豪就无聊得睡着了,等到演到科学竞赛的地方他才醒。爆豪只是跟着看了几分钟就弄明白了剧情:“所以他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喜欢她。”
“小胜好厉害。”绿谷在夸奖别人这方面一向非常坦诚,“明明只看了一点点……”
爆豪撇了撇嘴,表面上不屑一顾,心里对绿谷的褒奖很受用。
同年龄的女孩总比男孩早熟,喜欢什么,想要什么,绝对不能接受什么,似乎早早的就明白了过来。这一点心灵上的成长时间差,也许成为了许多故事发生的那一点动因。后来,金发男孩终于明白了他早就喜欢上了那个与众不同的朱莉,他在众人面前想要吻她,敲她的窗期待见她一面,和她一起在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上种下全新的种子。
“啊,真好。”出了影院,绿谷感叹,“原来心意相通是这样的感觉啊……”
爆豪走在稍微前面一点的地方,听着绿谷碎碎念着电影里的台词:“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……”
他突然转过身,看着绿谷的眼睛,接了上去:
“……who's iridescent.”
绿谷愣了愣,粲然一笑:“斯人若彩虹,遇上方知有。好好的台词。”
爆豪点了下头,转身前他说:
“这句不是。”
“欸?”
“嘛,”他抬头看着被夜色染成深钢蓝色的天空,“没什么。”
05
转眼就十一月了。
天气不再在冷暖间摇摆不定,从这个月再往后走,只会一路朝最冷发展。寒假就在不久之后,六年级也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,来年四月一到,绿谷就要成为初中生了。
他将围巾叠好放进背包里,心里想着:小胜会读哪所学校呢。
因为那次演出表演得很不错,引子给绿谷买了一只手机。他去商场选定手机的时候,导购指导他将号码输进通讯簿里,绿谷先输进引子的号码,然后填的就是爆豪的手机号。
课间,爆豪的短信传了过来——我放学来找你。
下课钟刚打,绿谷坐在校门附近的石凳上等爆豪,爆豪踩着自行车旋风似的从坡道上冲下来,在绿谷面前停稳,很干脆地说:“上车。”
“去吃冰淇淋吗?”绿谷问。
“老想着吃,你是猪吗?”爆豪瞪了绿谷一眼,“我有朋友想要见你。”
爆豪其实没多少朋友,掰着手指头数也只能把切岛算上。切岛一见绿谷就笑:“我总算见到你了。”
绿谷稍微有点认生,内敛地对切岛笑了笑。切岛正打算说些什么,爆豪往绿谷身前一站,结结实实地把他遮住。
“我说看一眼。”爆豪一脸理所当然,“这一眼你看完了。”
切岛受不了地叫起来:“你也太小气了吧?”
爆豪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:“最多两眼。”
绿谷哭笑不得,他贴着爆豪一站,才发现对方最近长高了好多。这个年龄的男生最能长个子,半个月的时间身高就能完全不同。绿谷抬起头看着爆豪的后脑勺,影影约约有些羡慕。
那天他们还是吃了冰淇淋,不过是切岛请的客。三个人蹲在体育馆门口,一人一只香草味的。切岛的嘴闲不下来,一边吃一边问:“你们打算读哪所中学啊?”
吃冰淇淋的绿谷顿了顿,听见爆豪说:“折寺吧。”
“你呢。”切岛问绿谷,爆豪的余光也转了过来。绿谷犹豫了会儿地开口:
“和小胜一样。”
“那挺好。”切岛是直线思维,“这下你们可以一起上下学了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听到红发男生说的那句“一起上下学”,绿谷的胸口变得热热的。好像他一直在等待这一件事发生,或者这么一个人出现。和他一起,一点点从小学生变成国中生,一点点从少年变成大人。
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,绿谷耳尖地认出来这是工藤老师的脚步。他条件反射般把没吃完的蛋筒塞进身边的爆豪手里,爆豪不假思索地把自己拿着两只蛋筒都塞进切岛手里。
“你们……”切岛还没反应过来,工藤老师踩着高跟靴出现了。她看见三个并排蹲着的男孩先是愣了愣,最后狐疑地盯着红头发的那个看:
“……你一个人吃三只甜筒?”
切岛哑口无言,他“啊”了一阵子,只好干笑着解释:
“胃口好,没办法。”
06
十二月,圣诞节。绿谷小心翼翼地给爆豪发了一条短信:要到我们家来吗?
每隔两分钟,绿谷就会打开手机看一看信箱。有时候只间隔了三十秒,但他以为过了两分钟。
十分钟后,爆豪的短信传了过来:
“知道了。”
绿谷开心地笑起来,他一骨碌翻身下床,跑进客厅里告诉引子:“小胜说他要来。”
爆豪不认得路,让绿谷去接他。其实绿谷知道爆豪并非不擅长找路,只要他有心,什么事都能做成。“爆豪胜己有些任性”这一特点,绿谷早就发现了,或许有人讨厌爆豪这一点,但绿谷并不讨厌。
他们约在体育馆的门口见面。绿谷从一见到爆豪开始嘴就没停下,一路都在说引子做了什么菜新买的游戏机有多好玩,爆豪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,烦得不行就掐绿谷的脸,凶他:“吵死了白痴。”
走到一半的时候,突然飘起了绒绒雪花,像一床用天幕缝制的大被子被抖动时飘出来的白色棉絮。雪花慢悠悠地落在圣诞夜的街道上,竟让人觉得并不寒冷,倒生出几分温暖。
爆豪走了两步,忽然发现绿谷没有跟上来,回过头的时候被铁锈红色的落叶猛地扑了一脸。绿谷抓起路边积攒的枯叶,朝爆豪一撒就拼命朝前奔跑。
爆豪被绿谷气笑了,拔脚就向前追。
他们追追赶赶,推推搡搡,一路穿过公园小径,走过河岸长堤。爆豪双手一伸,牢牢地抱住绿谷的腰,把他往自己身边拖:
“就你还想跑。”
绿谷怕痒,即使隔着大衣也控制不住地笑起来。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告饶:“我错了小胜。”
爆豪完全不理会绿谷的道歉,他双臂用力,直接把绿谷抱了起来,压在桥边的横栏上。
往上是飘雪的圣诞夜空,往下是滚滚流动深蓝河水。爆豪胜己近在咫尺,绿谷的心跳动得很快很快。他紧张地闭着眼睛,耳畔传来河水涛涛的声响。
绿谷抖嗦着嘴唇念念念:“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……”
“你错哪儿了?”爆豪低哑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绿谷来不及睁开眼睛,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尖锐湿润的东西咬住了自己的嘴唇。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,只能看见爆豪稍微挪开一些的面孔,他眼睫浓密,暗红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格外明亮。
一片晶莹地雪花从高得看不见的天穹顶部往下落,轻轻降落在绿谷的鼻尖。
绿谷柔软的脸一点、一点、一点地变红。
爆豪松开胳膊,后退了一步,把绿谷放下来。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目光躲闪的绿发男孩,不自在地咳嗽了声。
绿谷朝右看,于是爆豪朝左看。
“回去自己反思一下。”
爆豪别扭地说。
“嗯……好的,我一定好好反思……”
绿谷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,干脆乱答一通。
还有一条街就到绿谷家了,绿谷这时候才想到念初中的事,他问爆豪:“小胜以后是真的要念折寺中学吗?”
“嗯。”
绿谷不放心地追问:“真的是真的吗?”
“你好烦。”爆豪瞥他一眼。
“太好了。”绿谷笑得眼睛弯弯,“妈妈说了,我也上这所。”
走上这个长坡,再拐个弯,就到了绿谷家。绿谷低着头,小心翼翼地踩着每一层台阶。他走在前面为爆豪带路,到了第三阶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。
“要是初中的时候,我能有这么高就好了。”
绿谷的语气充满期待。
爆豪抬腿,三步并两步,几下走到第五阶。他转过身,低着头看绿谷:“我大概有这么高。”
“这样的话,”绿谷被逗笑了,他轻轻踮起脚,“那我得再长高一点,要这么高才行。”
一时间,他们四目相对,相隔咫尺。绿谷的目光越过爆豪的脸飘向他身后的天空,今天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,绿谷却觉得那些亮闪闪又珍贵的东西都在场。或许亮闪闪又珍贵的,只有爆豪此刻看向他的双眼睛。
“我……”
绿谷张了张嘴,他搞不清楚自己要说什么。有个声音藏了一句话,就像整座城市唯一失眠的孩子偷藏了一颗柠檬味道的汽水糖。绿谷想了想,觉得那句话应该是“和小胜认识真是太好了”,但咂摸的时候却觉得并不尽然。
他支支吾吾了半天,最后说:
“小胜会长成什么样的大人呢?”
爆豪觉得这个问题听起来就很蠢,他抬着下巴,还是任性恣意的少年模样:
“当然是了不起的我了。”
百分之一百,这是只属于爆豪胜己的答案。
绿谷失笑,他抬起眼,带着笑意但认认真真地说:“我也是。”
爆豪扯了扯嘴角,没对绿谷的“壮志豪言”发表任何看法。他从大衣口袋里翻出两颗硬糖,一颗橙子味一颗青柠味。拨开糖纸,将糖果放进温暖的口腔,硬糖一点点融化,变成逐渐消融的甜甜雪花,变成雀声渐起的晴朗春天,变成樱花花瓣的浅浅粉色,变成漫长而烂漫的青春时光。
07
这一秒钟过后他们都长大了,这一秒钟过后他们仍旧吃着糖,牵着手。
THE END